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Friday, October 9, 2009

故事

忙了一整天,现在终于可以好好的睡一觉了.冲了一个凉后,我把头发吹干,然后上床睡觉.睡意正浓的我一上到床就倒头就睡了.朦朦胧胧中,我听见手机响的声音.唉,真是失策,忘了把手机关上,打扰了我的睡眠时间.我一边心里咒骂着来电者,一边拿起放在床前的手机.看着电话的来电显示,我不可置信的揉了揉眼睛,再看清楚一点.没有错,是那个陌生的名字--"妈妈"

我按了接听键,
"喂"
"妈,什么事?那么夜还打来.有什么事快说吧,我明天还要早起."
"你爸,你爸..."
爸爸,多么陌生的称呼.自从那件事后,我就不曾见过他了.今天妈打来,还提到爸爸,肯定是有什么事发生了.而且妈的声音好像才刚哭过.
"爸?爸怎么了?"
"你快来医院,好吗?你爸...我看他挨不过今晚了..."
我马上把电话盖上,随手捉了件外套,拿了车锁匙,目的地:医院.

我一边驾车一边想着,或许爸爸的情况并不像妈妈说的那么严重.妈妈总是夸大事情,唯恐天下不乱的.又或许她怕我不会去探望爸爸,所以才把事情说得严重些.二十分钟的车程,我总是这样不断的安慰自己.到了医院,我快步走向柜台,问了我爸爸的病房,
"陈先生现在在五楼的加护病房.您出电梯后跟右边,沿途走到最尾就是他的房间了." 负责柜台的护士这样对我说.
加护病房?难道情况真的那么严重?随后我跟着护士小姐说的一样,找到了爸爸的病房.

我开了房门,妈妈正坐在沙发上,手中还握着纸巾.而爸爸,我从来没有看过一个人的身上插过那么多的管子.躺在病床上的爸爸,正吊着点滴,还得靠呼吸辅助器来呼吸.我走到爸爸身边,这时妈妈也走了过来.我看着病床旁的心电监护仪,爸爸的心跳似乎越来越弱.
"老伴啊,你儿子来看你啦."
妈妈对着爸爸说,然后转过身来,看着我,再看看爸爸,摇了摇头.我知道妈妈的意思,心里一阵酸.我坐在病床旁,握着爸爸的手.我有多久没有见过爸爸了.两年?三年?或是更久?或许久得我也忘记了.现在的爸爸,是那么的苍老,皱纹多了不少,手也粗了.

"爸,我来看你啦.你还好吗?"
爸爸点点头,拿下氧气罩,艰苦的吐出了两个字:故事.
我不解的看着妈妈,妈妈看着我,说,
"还记得小时候你要睡觉时,总是拉着爸爸,要他说床前故事给你听吗?有一次,你刚上小学,刚从学校听了一个故事.晚上时你就拉着爸爸,对他说这次轮到你讲床前故事给他听.他还真的听了,而且还真的睡着了."
我努力的从脑海中勾起这段回忆,可是记忆是多么的模糊啊.
妈妈接着说
"现在他只想再听你多讲一次床前故事给他听,让他好好的睡一觉."
妈妈说完后,眼泪不停的流了出来.

我看着爸爸,眼泪也不断的在眼眶打滚,然后对爸爸说
"爸,我这就说一个故事给你听" 爸爸笑着点了点头,正准备听我为他讲的故事.
可是我要说什么故事给他听呢?那些床前故事离我真的太远了.<伊索寓言>,<白雪公主和七个小矮人>还是<小红帽>,这些我不是忘了故事情节,就是忘了结局.我努力的想了又想,终于让我想起了一个故事.
"爸,我说安徒生的<卖火柴的小女孩>给你听,好不好?" 爸爸点了点头.
"圣诞节前夕,雪下得很大很大.有一个小女孩,她的妈妈和奶奶都去世了,只剩下她和她爸爸相依为命.这位苦命的女孩......" 我不断的说着故事,脑海里也不断回想起前几年发生的事. 一切是多么的历历在目.

故事拉回了三年前的一个晚上
"我不准你去学设计!!你的成绩那么好,为什么要去学那没出息的设计!!我已经帮你报了医学院,多两天就可以去面试了." 爸说.
"不!我就是喜欢设计.我就是要学设计.你不是说过无论我做什么决定都会支持我的吗?为什么你就不支持我学设计呢?" 我说,怒火也在我心中燃烧着.
"儿子,听我说吧,学设计没出息的.如果你敢再提学设计的事,以后都别认我做爸了!"
站在理想和家人的平衡点上,我做了平生最大的决定.
"爸,对不起,你就当没有我这个儿子吧!" 我说完后,走向家门口,打算出走.
"你敢走出这个家门就不要再回来!!我也不会再给你任何钱,你的信用卡我也会停了!!" 爸爸威胁着我.
可是我还是离开了这个家,我不信靠我这一双手不能养活自己.

"小女孩努力的卖着她的火柴,可是还是没有人要买.她饿极了,也冷极了.她打算划一根火柴,从中取暖.当她划第一根火柴时,她看到了火炉,而她就坐在火炉旁取暖.当她划第二根火柴时,她看到了食物,满桌的食物都是为她准备的.当她划第三根火柴时,她看到自己在一棵美丽的圣诞树下.而当她划到第四根时,她看到了她的奶奶."
说到这里,我不忍心再说下去,因为我知道,小女孩的奶奶就快把小女孩带走了,就好像死神即将带走爸爸一样. 我正懊恼着为什么自己只记得这个故事...
"然后呢?"爸爸用他那微弱的声音问.
"原来不是她的奶奶,而是一位有心的妇人.她把小女孩带回家,给她吃美味的火鸡大餐,也买下了她所有的火柴." 我篡改了结局,就好像当初篡改了我自己的故事一样.
"是这样的吗?这个故事的结局是这样的啊?" 爸爸问.
"是啊" 我说.手中还握着爸爸的手不放. 故事说完了,我知道爸爸很快就会睡着了,很快就会离开我了...我的眼泪在颤抖,然后流了下来.

"哔~~" 长长的一声"哔",我知道爸爸走了.他带着我给他说的床前故事,走了...
我知道爸爸是高兴的走了,因为他的嘴角是往上扬的.

#每个人心中总有一个故事.有些人的故事是悲伤的,有些人则是快乐的.不论你的故事是什么,最重要是在故事还没结束之前,你都有权利把悲伤的故事变成快乐的故事#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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